——不同的人在相同的城市里面流动，相同的人在不同的城市之间流动。
9。。。
12月24日下午课后，219全宿舍人集体到超市扫荡，誓要过一个酒足饭饱的平安夜。
“那个啤酒多拿两个！”王进总是喜欢吹嘘自己喝酒厉害，无论如何要多拿啤酒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秦长江看着满满的购物筐招呼大家。
超支。都是年轻人，都是买东西不按计划。
回到宿舍，先把东西放好等待夜晚来临，然后几个人勤快的收拾起宿舍来，不一会儿宿舍就成了“卫生标兵宿舍”一般干净。
“你们说，要是刘老师现在来检查宿舍多好。”穆凯感叹。
其实219一直是很干净的宿舍，不像别的男生宿舍那么脏乱，每个人都是喜欢随手收拾的类型，卫生状况良好收拾着也容易，良性循环。
平安夜。
停了一天的雪，又在夜幕降临之后悠然落下，给这个热闹的夜晚平添了很多诗意，人们在街上笑闹着，享受着有雪的平安夜，手里拿着从小摊子买来的大红色的圣诞帽，或者各种彩灯，再或者是烟花。热情洋溢的人们可能并不在意宗教信仰或者圣诞本身的意义，只是在这样一个可以随意快乐的时间给自己一次放纵。
“来来来，喝酒喝酒！”最先显出醉意的王进吵闹着举起易拉罐。
“王进，你差不多了。”戴宁推推眼镜，看着眼睛放出异样光芒的王进。
“谁说的！”王进立刻跳起来反驳，啤酒洒了一裤子。
“浪费可耻。”秦长江边吃东西边笑他。
韩彻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的十几个菜，还有为了烘托气氛关掉电灯故意点起的蜡烛，回味着过去的每一个圣诞节。他最近总是沉浸在回忆里，也许，过去真的太过美好了？
以前的圣诞节，往往有攸，有路远，有陈海，或者父母，或者其他一些可以欢聚的人们。韩彻看着眼前的几个兄弟，心想这个圣诞竟然换人了，虽然只是同宿舍时间不长的几个同学，相处的如此融洽也是一种福气。他又由这些想法，想到了陈海，这个时候，他应该也更希望眼前的人是韩彻或者路远，而不是小林以及他手下容忍他臣服他的那些弟兄。又想到张佳，如果他也能跟大家相处融洽的话，也可以过一个如此温馨的平安夜，如果他没有搬出219，他现在又是怎样一番可怜景象？
韩彻忽然笑话起自己来——怎么会忽然婆婆妈妈的想起这些事情来？
“来，咱们今天难得在宿舍一起喝酒，为了我们宿舍的兄弟，为了我们下个月有好成绩，干一个！”韩彻站起来，撇开那些想法，把时间全部放回现实中。
“干！”剩下的四个人也站起来，异口同声的，易拉罐撞的叮当响。
“王进！！”穆凯大叫一声：“你的酒快洒完了！”
大家看王进，他已经快找不到嘴在哪里了。
秦长江给韩彻使个眼色，韩彻起脚，把啤酒全部踢到床地下，不然王进还是要喝的。这个夜晚大家只要快乐，不要醉酒。
果然，王进很快开始找酒：“酒呢？”
“没酒了。”韩彻装无辜。
“我就说多买一点嘛！！”王进抱怨起来。
“好啦好啦，改天再喝。”秦长江劝说着王进：“吃菜，这么多菜呢。”
几个人不再喝酒，吃着菜，天南海北的聊天。
过了一个小时左右，王进终于不支，去睡了。戴宁笑着从床底下掏出啤酒：“咱们继续？”
“别了吧。”穆凯是第一次喝酒，怕自己喝醉。
“呀？刚好三罐。”戴宁摸了一会儿，才发现本来就不够四个人的。
“那刚好，你们三个消灭了吧，我喝水。”穆凯犹如得到特赦。
再喝完酒，菜也吃的差不多了，四个人懒得收拾残局，各就各位爬到床上，笑着鼾声大作的王进，说着刚才某个好吃的菜，还有班里的某个漂亮女孩，课本的某个好笑之处，本拉登的现状，中国足球的无奈……
雪没有停，戴宁看看窗外，轻轻的唱起范晓萱的《雪人》。
“好冷
雪已经积的那么深
Merry x'mas to you
我深爱的人
……
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
在天空静静缤纷
眼看春天就要来了
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……”
韩彻忽然嘿嘿的笑起来：“好久没见到宁宁这么煽情了……”
“我随便唱的……”戴宁抬脚踢一下韩彻的床板。
“心虚了不是？那么激动干嘛。”韩彻爬在被戴宁踢得不断晃动的床板上很享受的样子。
因为都喝了酒，聊了不一会儿，大家就都熟睡了。
外面大雪纷扬，人们狂欢的气氛一点都没有减。
年底年初是活动最多的时节，有各种考试，也有各种活动。
12月31日，从下午就放假，晚上，学校在礼堂举办一场热闹的假面舞会，这无疑是可以令顽皮的学生得到全部释放的最好方式，几乎所有学生都热情高涨，想在舞会上吸引别人的眼球。
“都不去？”王进看着大家有点傻眼——219竟然是最不给舞会面子的宿舍——秦长江要跟“学姐”出去过二人世界，戴宁和穆凯要去上网，韩彻则要出去逛街——喜欢雪中的夜色混杂着新年气氛的感觉。
“好吧好吧，我去泡美眉了，你们别后悔。”王进自己跑去礼堂，其他人也散去，按着自己的计划各做各的事情。
这几天雪越来越大，白茫茫的，就像韩彻远在北方的故乡。穿得暖暖的，走在雪中的街上，舒适惬意。韩彻随便用手接一下，数片大小不一的雪落到他手上，瞬间融化了。韩彻是对雪比较有好感的，认识攸是在大雪天，认识路远也是。我这是怎么了？总是不时想起这些东西……韩彻暗骂自己，然后快走几步，把自己放进看花灯的人群里。
“好冷，雪已经积的那么深……”只有这首歌，在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韩彻回到宿舍的时候，舞会早已经散场了，宿舍的几个人也都已经回到宿舍，王进正分发着从舞会带回来的糖果瓜子。
“哟，收获不小啊？”韩彻看着总是那么活泼的王进，觉得王进的无限精神头真是奇妙。
“来来吃东西！”王进在宿舍这么小的空间里都要小跑着移动，递给韩彻几块糖，又跑回桌子边上分苹果：“小彻，刀子借给我用用！”
“刀……”韩彻习惯性的往右边裤兜摸一把：“……我好像放家里了。”
“我靠……西瓜刀呢……”王进没觉得怎样，回头找别的刀子了。
刀……韩彻意味深长的把右手揣进裤兜里，又想起陈海，想起相识的日子，相处的日子，最亲密的日子，最疏远的日子，以及最后一次见面说的那几句诚恳的话，把门亲手打开时尴尬而亲切的笑容……韩彻忽然很没精神，草草收拾一下，上床就睡。
“你怎么回来就睡觉了？不是生病了吧？”穆凯看韩彻奇奇怪怪的，跑过来摸摸韩彻的额头。
“没事，有点累，你们玩吧。”韩彻笑笑，闭上眼睛。
这一夜，韩彻做了一个很美满的梦——
楚朝阳和路远在操场上追逐着，攸守着他们丢在一边书包和球鞋球衣，笑看着两个活宝，喊一声：“你们两个还要不要回家啊？”
两个追逐的人跑回来，笑嘻嘻的捡起一地东西扛在肩上一起回家，陈海从后面骑摩托过来：“两个白痴，把东西放车上吧。”
…………
一转眼又好像是攸的生日party，只有四个人，楚朝阳喝了好多酒，陈海跑过来：“攸，你看他嘛，怎么看都像个女孩子，让我替你亲他一下吧。”
“不行不行！”攸跑过来，快速的在楚朝阳脸上亲一下：“这个便宜不能让你占！”
“那我亲你！”陈海伸手抓攸，攸跳着跑掉：“你还是亲阳阳吧，我自保要紧～”
“你个小没良心的，让阳阳羊入虎口！”路远笑着用蛋糕追杀攸。
“什么羊羊羊？”楚朝阳抬头看着他们疯：“那是广告吧。”
…………
1月1日。
早上雪停了，但是没有阳光。天空整个是阴沉的，太阳似有似无的在很遥远的地方发光，脆弱无力。地面一片纯白。
韩彻跑到学校里的长话亭给路远打个电话，道声新年快乐，放下电话，想了一下，又拨通了陈海的手机。
“哪位？”陈海接通电话。
“……”
“我操，谁啊！”陈海总是脾气特别大。
“海哥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阳阳，有麻烦？说吧，我包了。”陈海终于在某些情绪的变化中解脱出来。
“没，呃……新年快乐。”
“……谢谢。你最近过的还好吧？”
“挺好。”韩彻手指不断的缠着电话线，乱乱的指法就像他乱乱的心。
“嗯。”陈海不知道该跟韩彻说什么，韩彻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。
“等攸和路远回来，我们聚聚吧。”韩彻想起做完似乎很快乐的梦，冲口说出自己的愿望。
“好……”
“那就这样了，再见。”韩彻有点急着想挂电话结束这种尴尬。
“阳阳……”
“嗯？”
“再见，天冷，小心别感冒了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走出长话亭，韩彻深深舒出一口气，说出了对陈海的邀请，他不知道对或者错，但是心里很沉重的某一块空间忽然轻松起来。关系不见得会改善，虽然现在相当于缓和了；但是也不悲观，毕竟多年的朋友，有些一直化不开的东西一旦融化，就不再有那么多隔阂。
韩彻走回宿舍，该用功读书了，寒假将至，考试也快来了。他加快脚步。
时间飞快，专注于某件事情的时候尤其快。
每个人都努力复习着，不想在过年之前收到红灯，连一向吊儿郎当的王进都每天坐在教室里啃课本。秦长江倒是经常消失，不过是跟学姐两个人在图书馆啃书。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。
韩彻也是，每天游走于各科课本资料习题之间，忘了时间，忘了自己。
然后，就是考试，考试，考试。
五天连战之后，韩彻站在宿舍的窗口，看外面雪白的世界，点一支烟默默的抽，计划着寒假的很多事情。
“考的怎么样？”穆凯每次考完回来都是先说这句话。
“还行。”韩彻惯用的回答方式。
“轻松了！”穆凯把笔和眼镜往柜子上一扔，脱下鞋子躺进被窝。
“怎么又躺下？”韩彻看着穆凯的举动不解。
“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，看书看书，终于轻松了。”穆凯从被窝伸出脑袋：“谁也别叫我，让我睡个够吧！！！”说完，全身蜷进被窝里，不在发出声音。
韩彻看着穆凯笑笑，其实自己似乎也很累呢。他用力伸个懒腰，轻轻念一句：“终于考完了。”
校园里一片欢乐景象。即使考的不好的，也因为忽然的轻松而不觉得沮丧，每个脸上洋溢着笑容，快乐不亚于任何节日。
晴天，没有下雪，窗外的公路上，五颜六色的冬装行走于白雪间，完美的漂亮。
流城 第九章
EN. 1:41 2004-7-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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