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不同的人在相同的城市里面流动，相同的人在不同的城市之间流动。
5。。。
从冗长而充满“正统教育思路”的大学生交流会回来，韩彻一头扎进网吧。最近跟一个叫“镜子”的女孩聊的很开心，他想赶快去网上倒苦水，把这个无聊的交流会倒出自己的大脑。
镜子：水火，你来了
水火：是啊，累死我了，想上来找你聊天，结果你还真在
镜子：今天下午没课，宿舍同学去买东西了，我就来上网啦
水火：我刚去参加了一场无聊的交流会，闷死了
镜子：大学生交流会么？我们班也有一个同学去了
水火：还没问过你是哪个学校的？
镜子：保密～
水火：晕，这都保密啊，呵呵
镜子：呵呵是啊
镜子：那你又是哪个学校的？
水火：往而不来非礼也，我也不告诉你。
镜子：如果我一定问呢？
水火：那我就大叫。非礼啊～～～～
镜子：哈哈，你真逗，好啦，我也不问了。你说上来想找我聊天，有什么事情么？
水火：没什么特别的，只是那个破烂交流会搞的我好郁闷，想跟你聊一会儿调剂心情。
……
聊了很多话题之后，韩彻心情好了许多，看看已经接近吃饭时间，就跟镜子告别，回学校吃饭。
路过教学楼的时候，看到王进的梦中情人迎面走来，彼此点头算招呼，擦肩而过。
今天食堂大厨失手，菜咸得如同单炒咸盐。韩彻吃了几口，实在吃不下了，索性买泡面和汽水回宿舍。刚进宿舍二楼，迎面走来张佳，看到韩彻，唰的转头进了厕所。韩彻无奈的在心里笑了一下——这又何必。
进宿舍，王进和穆凯又在吵架，这次话题是林心如和戴佩妮哪个更漂亮。
“你们还真有够闲的。”韩彻提水泡面。
“从食堂回来吧。”戴宁端着盆子走进宿舍，看着狂喝汽水的韩彻问。
“看来今天遭受洗礼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呢。”韩彻苦笑：“秦老大怎么没回来？”
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！”王进打住跟穆凯的争执，转过来说：“他最近跟咱们学校一个学姐发展神速！”
“啊？”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王进。
“嘿嘿，我就说你们不如我聪明嘛。”王进得意的笑。
“那就请最聪明的王进同学讲讲。”韩彻埋头吃面。
“不是你编的吧？”戴宁不信。
“待会回来我们一起审问他啊！”王进跳起来充满激情的说。
“就你对这个有兴趣。”戴宁白他一眼：“你那个梦中情人怎么样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哪里会真的动心！！”王进尴尬的笑着吵着。
“明明人家看不上你。”穆凯笑话他。
“你小子乱说！”王进窜到穆凯床上，两个人扭打起来。
“行了行了，你们要打出去打，拆宿舍啊！”戴宁懒懒的躺到床上看他们疯。
“又打什么呢？”秦长江一脸笑意走进宿舍，差点被挑起来的王进砸到。
王进回头一看是秦长江，立刻转移阵地：“哎，我们正说你呢，你快给我老实交代，你跟那个学姐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学姐。”秦长江装傻。
“老大，你裤子拉链怎么没拉？”韩彻瞥一眼又埋头吃面。他知道不用自己说，王进会好好发挥的。
果然，王进看一眼秦长江的裤子，大叫起来：“就是！！罪证罪证！说！你裤子怎么没拉，刚才干嘛了！！”
“我上厕所就进来了，忘记了嘛。”
“你一定是跟学姐做什么去了！！”
“你小子，我揍你！”秦长江一抬胳膊，吓唬王进。
王进马上开门溜了出去，还不忘喊：“老秦你个老流氓！！！”
几个人轰笑起来，王进不知道又窜哪里玩去了。
“老秦……招了吧。”戴宁笑完了，再提起话头。
“没……没有，我们……只是朋友嘛，呵呵。”秦长江有点脸红。
“得，脸红了，一看就有戏。”韩彻喝最后几口泡面汤。
“有戏，有戏。”秦长江笑笑，按开录音机，听孙燕姿的新专辑。
“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，然而横冲直撞，被误解被骗……”
韩彻听着这首不知道名字的歌，把吃完的泡面盒子丢掉，品味着歌词，忽然觉得好闷——我以为这是我所追求的世界——现在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所追求的么？不是的，这种选择只是一种逃避而已，不想负责任，不想出风头，只想快乐一点，简单一点度过每一天，但是，但是……我追求的又是什么？忘了么？没有，真的没有。
“要不你给我当班长吧。——我想安安静静的，做自己的事情。”韩彻想起开学第一天跟辅导员的对话——安安静静，可是我所期待的安静还没开始多久就已经结束了，现在也很安静，但是，这是已经被打破的安静，陈海……小林……路远……高中……以及一切其他的喜欢或者不喜欢再回味的东西，都在我逃避的过程中紧紧跟随，从来不曾逃得开……
韩彻到水房洗洗手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干净的脸，明亮的眼睛，细长的手指，空洞的神情。空洞。韩彻想到这个词，竟然觉得很满意。即使是空洞，也能让他暂时的满足。也许生活就在没有准备的时候，渐渐变得空洞了，他却一度以为这种空洞是一种没有纷扰的幸福。他叹口气，洗把脸，回到宿舍穿外套。
“你去哪里？”穆凯看韩彻穿外套出门，问着。
“散心！”韩彻甩下一句话走了。
“森林之夜”。学校附近很完善的一间BAR。
韩彻在外面不喝酒，照顾自己会红的皮肤，所以他点一杯冰水，看舞台上形形色色的人们唱形形色色的歌。坐在暗色酒吧的角落里，很难被人看到，却可以看清楚所有人。韩彻总是一个人来，静静的听歌，或者说，他根本没在听什么，只是找这样一个地方想自己的事情。偶尔也唱一首两首，因为嗓音不好，韩彻在人多的时候总是拒绝唱歌的，只有BAR里人不多了，他才唱。来的多了，这里的老板到服务生都跟他很熟。
“啊，你来了。”调酒师小彬自己送冰水过来，友好的笑着。
“嗯，今天你当班啊，看样子不忙。”韩彻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说。
“还没上人呢，这时间还早。”小彬指指墙上的挂钟。
才傍晚，酒吧还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。
“怎么，不喝点饮料么？”小彬放下冰水，丢给韩彻一支烟。
“不了，晚上还得上自习。”韩彻掏出打火机给小彬和自己把烟点上。
“那唱个歌？总可以吧？”小彬甩一下头示意。
“……行。”韩彻跨上舞台，点一首很擅长的莫文蔚的《阴天》，这首歌不用多大力气就能唱出味道来，又不吵。
“……傻傻两个人，笑的多甜。”带着木吉他的几个音符结束，韩彻放下话筒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刚喝两口水，不远处一个桌子上也是单独一人的女孩端着杯子走过来。
“可以坐这边么？”女孩指指韩彻对面空荡荡的桌椅问。
“当然。”韩彻微笑着抬手示意。
“你一个人？”女孩打扮的很自然，喇叭牛仔裤，窄腰皮装，留着大波浪的头发。她的眼睛是很妩媚的那种，配着小巧精致的五官，CG一般美丽。
“你也是。”韩彻没有回答这个明知故问的问题，举起杯子笑一下。
“你多大？”女孩饶有兴致的看着韩彻喝水。
“已经成年了。”
“你不喜欢正面回答问题？”
“你也没有直接问。”韩彻放下杯子，点一支烟。
女孩看着韩彻笑笑，把自己的杯子轻轻一推，杯子正好从她手前的位置滑到韩彻的杯子前，清脆的碰了一下，然后她离开韩彻对面的椅子，坐到了韩彻身边，端起自己的杯子：“我喜欢聪明男人。”
“我喜欢笨女人。”韩彻举起杯子，刚才那一下碰杯就当算数了。
女孩从韩彻嘴里拿下烟，放进自己嘴里抽两口：“好烟。”
“我习惯抽单一的牌子。”韩彻再拿出一支烟，话里有话的看着女孩。
“坏习惯。”
“哦？”
“不同的牌子有不同的味道哦～”女孩暧昧的一笑，撅起漂亮的小嘴，把一口烟吐到韩彻脸上。
“那样往往惹上不必要的麻烦。”韩彻闭上眼睛，深深吸一口烟。
“有时候世界很简单的。”女孩用胳膊支着自己的头，一头长发带着波浪滚滚滑落。
“我们不用玩这么多绕口令吧。”韩彻冲她笑起来。
女孩忽然坐起来，一只手搭上韩彻的肩膀：“你喜欢直接的。”
韩彻看看她，没说什么。女孩的嘴唇蓦然贴上韩彻的嘴唇。甜甜的唇膏，带着淡淡的酒香。
韩彻没有动，等了一会儿，女孩自己离开了他的嘴唇，直直的看着韩彻：“你不想？”
“嗯。”韩彻看着女孩微怒的脸，荡起一丝顽皮的笑意。
“有性格。”女孩忽然转头，举起杯子，自己先干了杯子里的酒：“我失败了。我认输。”
韩彻看看她，轻轻的笑起来。
“笑什么笑。”女孩看着韩彻的脸，也跟着笑起来。
抬手。韩彻轻轻扳过女孩的脸，轻轻的把嘴唇凑过去。
吻。
长长的一吻之后，韩彻放开女孩，在女孩暧昧的目光中微笑着喝光杯子里的水，微笑着掏出一支烟送进女孩嘴里，微笑着给女孩点上，微笑着站起来，双手揣进裤兜里离开。连再见都没有说。
“喂！”女孩在后面叫他。
韩彻回头，仍然微笑着，看着那个女孩。
“你……只喜欢kiss？”女孩皱着眉头问。
“不。”
“那你干嘛不继续？”
“为什么继续？”
“我接吻的技术不好？”女孩问的非常直接，也非常大声。
酒吧里本来就没几个人，这下更安静了。
“不。”韩彻顽皮的用手指摸一下耳朵：“我只是喜欢你嘴里那杯酒的味道——小彬调的‘堕落天使’一直是非常不错的。”
韩彻抬头跟站在吧台前面的小彬挤挤眼睛算做告别，然后大步走出酒吧。
因为交流会耽搁了几节课，要去教室借一份笔记抄下来，然后自己看看书，问题应该不大。韩彻盘算着回学校该做的事情，快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。嘴里，淡淡的‘堕落天使’的味道。
流城 第五章
EN. 16:38 2004-7-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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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 狐死首丘——每一只离开家的狐狸，在临死的时候，都应该把头朝向自己出生的地方。...
